優雅的殞落|焚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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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大寫三:hunlongy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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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艾】從我愛你開始

*CWT43無料

*中長篇先行文

*真實故事改編(已授權

PS.下收一點公告麻煩路過的灣家姑娘看一下囉>"<

 






  有時候,愛情來的慢,它在一個必經程序即將結束時開始,它來的比其他人的要晚,卻比任何人擁有的都要珍貴,且獨一無二。

  愛情是什麼我們總是無從論述,而且它說來就來。

 

  他記得每一次他們觸碰時的怦然心動,跟那一年的夏季一個熱度。

 

  軟順的棕髮隨著匆匆奔跑搖曳,在校園的鐘響打了旋律他就與自己的孩提時期玩伴和死黨奪門而出,那是最後一個課程時段,斜陽灑落之時他們總是一路鬧騰趕至打工的地方。

  人都差不多走光了,還在座位上的人慢條斯理,不顧身旁幾位友人催促著用餐時間地將自己的書冊與桌面切齊。他由教室後排走下階梯,垂擺在身側的手臂湊巧拂過剛才有人聽課的座位,那是距離窗邊還有三個位置的地方,卻可以感受到揚起紗簾的風捎來的氣息。

  撲鼻的矢車菊清香,讓人與年少輕狂或是渾渾噩噩聯想在一塊,至於是哪一種,試想一下都不算壞,畢竟人生只有那麼一次,不顧一切勇往直前亦或步步為營,有何不可?

 

  在他從萊納手中搶過球,祖母綠寶石湊巧捕捉到剛從搏擊室裡出來,脖子上掛了條白色毛巾的他。他的嘴角多了一處瘀血,光裸的上身可以看到大小長短的傷疤,他拉過一截毛巾邊角擦拭由鬢角蜿蜒而下的汗水。那個書呆子也有那麼帥的一面啊…

  停頓半秒的出手,球以完美的拋物線貫穿中心射籃,隊友的歡呼聲裡,與自己揮灑的汗水相互呼應的,那個精壯的腹部紋理上覆滿的估計也是同個滋味,氣勢如虹的勝利與清爽的賽後冷水淋浴。如果能和他來場,他絕對要快速過人、飛身上籃一盤灌爆取勝,他好奇那張如一淡漠的臉會浮現什麼樣的表情,如果能有機會的話,如果。

 

  大概也就屬和亞魯雷特討論時,那付認真、眼神追逐每一行文字的模樣與自己最為相近。那雙幽翠執拗地甚至能將那些優美的花體映在瞳底,光線充足的地方還能將混雜其中的燦金捕捉的一清二楚,他的虹膜是陽光與孔雀石的漸變放射,以審美來說,那是相當美好的畫面。

  他撩起恍惚自己視線的瀏海,他訝異內心轉瞬間的念頭,像與不像又有什麼意義,他們根本沒有交會的部分,舉個淺薄的例子,熾烈的熱浪、冷冽的鋒芒,如此之別,又談何相似?

  對於自己有些荒唐的想法搖了搖頭,無法聽聞的輕聲嗤笑消失在錯身之後的走廊轉角。

 

  真的會有與自己相近的人存在嗎?或者該說,是誰如此肯定沒有一位靈魂足以交換嵌合自己身軀,而不產生排他反應的人。

 

  這個疑問直到某一天才得到了解題公式,這意味不是一個結束,反之恰巧是個開端。現在想起來,開頭的兩年他們各是什麼角色呢?

  真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完全的背道而馳,朝氣蓬勃與冷漠的絕對性反差,除了迎面而來,禮貌性的招呼之外,便是一泡尿的時間,他想不出還有什麼詞彙更為貼切形容他們這兩年的同儕關係。

 

  兩人第一次正式有過接觸記得也是那時候吧,從教授的辦公室出來,在那個陽光隱晦一半的長廊碰頭,他知道自己的鞋尖闖入了低著頭、似乎還在咀嚼剛才面談的細節與各個考量的人的視野中,他率先點了頭,謹此。

  這讓他得知並不是只有自己現在就在商討未來就學或是就業取決,看來這傢伙並不是完全如他外表一樣的只有一味往前直衝的傻勁嘛。

  由眼睛親眼所見的情況得知這樣的事實,進而解讀出這項認知,這就是他們同窗兩年以來有過最深刻的交集了。

 

  「艾倫˙耶格爾。」

  「有--」

  「利威爾˙阿克曼。」聽到這名字的瞬間,原本把手舉的老高的人立刻將頭轉向教授望去的方向,他看見對方似乎對於自己的驚訝也有些意外地昂了眉。

 

  「在。」利威爾輕輕抬起原本交疊於胸前的一隻手。

 

  艾倫也不知道為什麼,向來喜歡坐靠近黑板些、前排的自己會移到後面點的位置去,中後段的階梯座位學生鮮少,不,這堂課的學生與其他門相比本身就少了大半。

  大學的微積分,會選它的人有兩種,一是打架挑錯對象的笨蛋,二是有那腦子來踢館的特異族群。

  事實上大家所不知道的,這沒有想像中的艱深,只因需要讀懂基礎便令大家避之唯恐不及,不想去面對老教授的嚴苛門檻,而錯失了不用製作簡報、不用多餘花樣,筆試過關即可的最原始的輕鬆科目。而且不必擔心搶不到學分這回事。

  而和艾倫一樣打著如意算盤的只有一人,應該說,出乎意料的,身邊除了阿爾敏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因此他刻意挑了利威爾會入座的位置。

 

  「坐這裡可以嗎?」

  「嗯。」

  那天之後他們的交談次數仍舊一籌莫展,但不知為何,沒有任何口頭約定,利威爾總會來坐在艾倫左邊的空位。

 

  諾大的黑板空間是教授洋洋灑灑的公式導讀,重複的習題、重複的內容,鋼筆在他的指間公轉,不時在講義上的隨意塗鴉及速寫與那白花花的工整計算有那麼點相像。

  他將手撐在雙頰,鋼筆夾在嘟起的嘴唇上,百般無聊賴地,思緒慢慢隨著長廊外飄來藝術學院的琴聲飛遠。薩克斯風讓他想起哲學課上的某一頁插圖,文藝復興時期的水都威尼斯,住民近傍晚陸陸續續的點燈,照亮河道水面的暖澄和它那泛黃老舊的氛圍一般樣貌。最容易辨別的是古典鋼琴,再者沉穩、令人昏昏欲睡的提琴,以及那最開始吸引自己、時而清脆悅耳時而悠然縹緲的銅管簧片震盪,還有這個頻率一貫的沙沙聲…

  嗯?

  忽然查覺到一個不是樂器的聲音又將他的注意力拉回,來源不是教室外的遼闊,正是近在咫尺的,自己的左邊。是利威爾寫字的聲音。

  是什麼東西可以讓他的筆動的那麼快的?是也無聊在速寫嗎?他悄悄探過腦袋湊近一看,沒想到是滿滿的、塞滿課本空白處的筆記註解,與教授那有些迂迴的解題用法一併都抄了下來。

 

  「那個--」

  「嗯?」

  「你的筆記…能借我看一下嗎?」低沉的鼻音令他有些瑟瑟的伸過手點了點筆記的一角。

  「怎麼,有哪裡聽不懂的?」

  「不是,只是,好奇你記了什麼。」聞言,利威爾颯爽地直接將筆記遞給艾倫。

  艾倫連接過也是小心翼翼,他不懂,就一直以來他對利威爾的觀察,那應該是一聽就懂的,不需要連一些不必要的資訊也無條件吸收才對。盯著那些密密麻麻細小的工整字跡,他還沒發覺到,自己是一直都默默地注視這位完全沒想過會有所接觸的人。

  「好、好厲害,這些對你來說應該已經理解了吧,為何還要細化到那麼透徹?」

  「為將來,有些東西,現在記得不代表以後也是這麼倒背如流,算是…以備不時之需?」黝黑的瞳仁銳利的像要透析對方的一切,艾倫被他盯得有些生畏,且一時無法動作,但在利威爾眼裡,看起來就是個聽了自己觀點然後傻愣住的蠢小子。

  「先無條件記錄,再來分析他人見解,藉此觀察自身以外的邏輯運作,然後過濾出真正可用的資訊,你不覺得這過程是件很有趣的事?」他偏過頭倚在手背睨起其中一眼接話。

  「好吧,我不是很懂…」棕髮青年一頭霧水的搔抓著後腦勺。

  「這麼說你應該就懂了-觀察人類。」他突然與對方靠的相當近,那雙眼像潭靜謐的湖水,深邃的快要將人吸進去,如果說真有蠱惑這回事,那大致就是指艾倫現在的狀態,只不過下一秒是被利威爾以鋼筆點敲了下鼻尖伺候「不過,我可不相信你會不懂、同類。」

  「哈?什麼同類…」艾倫扭過頭去,洩了氣一樣地靠回椅背將整個身子往下滑,指頭併攏撫了撫鼻子。

  「沒有人願意選的微積分只有我們倆想不開,還不算同類?」

  悉聽這番話,晶亮的大眼一瞬睜的渾圓,瞳底划過一道星輝,對於這位同期兩年卻未曾有過談話的人多了些許的興趣。

 

  油綠飽滿的梧桐從邊際開始燃燒,爾後枯焦於地,遍地金黃色的馬蹄形落葉形成了軟厚的地墊,為校園的中央大道增添了一份準備好即將迎接凜冬的溫馨氣息。

  十一月的大西洋帶來濕冷的水氣,待到直接將圍巾打了個大結裝飾在脖頸上的人擅自將不苟言笑的人的深色圍巾一樣地打了有些不搭調的綁法,他們已經是表象如同利威爾脖子上的圍巾花格格不入,實則拜把子的交情。

 

  日久生情大致就是這麼回事吧,艾倫習慣了他的淡漠,那僅是他的習性,他的為人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生人勿近,相對,應該說內斂更為貼切。

  那個情字有很多種,但人通常都會刻意忽略我們偶爾意識到的,一個特定對象與周遭的不同之處,我們都選擇保守的那一方,為的是保護這些青蔥歲月裡得來不易的情誼。

  他習慣了日後一起選的課堂上,自己身邊獨有的振筆疾書,鋼筆尖端與書頁摩擦的沙沙聲是份祥和的禮物,在平穩規律的聲響溫柔包圍,艾倫總會擋不住睡意襲捲的趴在桌上熟睡。

  十二月開始,利威爾的筆記時常在字尾的勾起留下一個停頓過久的藍色墨點,要不就是一行連貫的花體出現中斷,每個重點呈現一種斷斷續續但依舊不會帶給主人閱讀上困擾的紀錄模式,他開始被另一件比剖析論點更加饒富興致的東西吸引。

  擱置在一旁的鋼筆隨著墊在書本上方的手肘壓出的一個弧度滾落,滑進窗沿與桌面的直角裡,覆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捲著沉睡的人的髮絲,這簡單、機械式重複的動作帶給他無與倫比的安適。可這份恬淡隨著隔年暮冬的離去時徹底瓦解。

 

  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嫉妒。

  那是還有些寒冷的冬末,不知是天冷的凍紅,還是情竇初開的羞澀,那名女學生的臉頰紅撲撲的,硬是將一份包裝精美的小巧禮物盒塞進看上去明顯不擅推拒的人手裡。

  艾倫禮貌性的微笑,看起來似乎有些困擾,但利威爾依然看清了,他將禮物慎重收進背包裡的動作。皴緊滿是溝壑的眉峰隱沒於零落的額前黑髮,淺薄的唇咬得幾乎有嚐到鐵腥味的錯覺。

 

  「你的臉幹嘛臭成那樣?是因為一盒巧克力都沒有嗎?」他拎著現成的拉花緞帶一角,彎腰亮在臉色不能再難看的人面前。完全沒在讀空氣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純良微笑,說有多欠扁就有多欠扁,可咬牙切齒也只得擺在腦裡,他是不可能隨便就打艾倫的。

  「誰稀罕那種東西,甜得要命,是說…萬人迷先生很得意啊、你這傢伙。」

  「咿--痛!幹嘛啊!」兩人倏忽停下腳步,艾倫一邊揉著自己剛被利威爾狠掐的腰部一邊瞪著對方,照剛才那力道回家後照鏡子肯定是塊青紫了。

  「沒幹嘛。」利威爾沒好氣地閉上眼略過艾倫繼續向前踱去。

  「你該不會以為我很隨便吧?我可是有好好和她們說清楚的,至於禮物之後會回禮的…喂!你在聽嗎?」

  艾倫像隻小狗一樣地跟在自己後頭拼命解釋,那樣子讓人直呼可愛卻又讓自己沒來由的胸口發酸發疼,雖說從沒打算介入艾倫的交友,但實在不想再看到嬉皮笑臉的女生與他搭話、不清楚目的的同儕勾肩搭背,害怕哪一天,在無意間就給人捷足先登了…

 

  話說,捷足先登什麼?

  所以說自己這又是怎麼了?對同為男性的人有想據為己有的心思?對艾倫有感情了?

 

  「喂!艾倫--快點我們該走了,還在磨蹭什麼啊!」

  「這就過去--」他們穿過球場軟網旁的小徑後正巧與讓和阿爾敏碰上,他衝好友們揮了揮高舉的手臂,結束這個有點把氣氛鬧僵的話題「利威爾我先走了--」

  「嗯…」他撒了撒手,彼此各懷想法卻又感謝讓即時的打斷。

  看著人漸漸走遠,直到艾倫的身影縮小成一個黑點,直到那個黑點走進中央大道消失在梧桐分枝交疊的屏障裡,垂在一旁的掌心緊緊的握起,指甲生生地插進肉裡。

  不管那是何時萌生的,他向來是個標準的行動派,既然意識到且再也無法壓抑這股難以言喻的念頭,那麼,顧不上艾倫是否能接受同性戀情,至少也該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或是,能多少令自己舒坦點。

  總之,必須在畢業之前為這煩心的瑣碎畫下句點。

 

  「韓吉、告白適合去…」

  「噗--咳、咳……哈?你剛說什麼?!」

  「髒死了…」利威爾拉過一邊的衛生紙抹了抹眼前被韓吉噴出的咖啡濺滿的桌面「我是問,有什麼不錯的景點適合告白的。」

  「我的天我真沒聽錯!你竟然有喜歡的人了?」

  「是又怎麼樣?」利威爾翹起腿將一手搭上椅背斜眼瞟了眼韓吉,他這人就是如此,就算有求於人也還是那副游刃有餘的樣子,令韓吉更加好奇,是何方神聖能讓不可一世的人浪子回頭認分準備當個愛情奴隸。不過想像了下要談戀愛的利威爾?噗、哈哈哈。

  「誰啊?是我們班還是別班的,看不出來啊我以為班上的女生都入不了你的眼。」在人來人往的校內用餐區,韓吉依然小聲地以手遮掩問道。

  「所以呢?知道還是不知道。」他一掌直接摀上韓吉的臉,手臂打直將人推開,早受夠了這種像黏巴蟲一樣的行為,不過要是對象換作是艾倫的話他覺得倒還不壞。

  「诶~別這樣嘛,好好好、暫時保密是吧,我報給你最近評價最熱門的地點…」實在太有趣了,不幫忙推一把的話太浪費這讓鐵樹開花的奇蹟啦。

 

***

 

  重型機車在山區的公路拐彎呼嘯而過,劃出一個俐落的流線,坐在後座的人高聲的歡呼一下就被過往的風快速掩蓋。

  「怎麼突然想來這種地方啊?」他掀起遮罩抬高音量問著前方一直以高速飆越的人。

  「有個不錯的主題花海,網路上蠻多人在討論的。」也不清楚是風壓高的關係還是那一貫的寡言,艾倫只覺得今天的利威爾話似乎更少了,這麼說還嫌不夠貼切,如果自己沒猜錯,利威爾像是在緊張的樣子。那個高材生利威爾會因為出來遊玩緊張?肯定是自己的錯覺吧。

  隨著道路起伏和沿途的景致,他們翻越了兩個山嶺,在最後一個直線的緩坡看見標的物。到達定位,艾倫跳下車立刻將安全帽摘下,甩了甩伏貼在頰邊的短髮,等到利威爾將車安放好,一起往像是莊園大門的鐵欄步去。

 

  那是一個位於山林裡的觀賞園區,主打獨立的古堡風格,重現中古世紀的人文風光。

  園區最裡邊的餐廳格局是特意為接觸大自然而設計,整體由木材搭建,中間以玻璃包圍了一株貫穿整棟建物的大樹吸睛。

  餐點也是精心搭配的用料,不多調味的排餐和魚肉,僅以炙烤或是海鹽搭佐,蔬菜也是快速的過水燙熟後拌上橄欖油,對於平時總是在學校用餐,吃遍那些重複而油膩的餐食的二人意外開胃。

  愜意美好的午後,艾倫本就還蠻喜愛偶爾獨處、寂靜的氛圍,只是之於出外遊玩又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彼此沒有作聲,刀子劃開肉品的切面,他愣神的盯著美味的肉汁流出時,滿腹的疑問又硬是給它嚥回去,靈動的碧青眼眸瞄了眼靜靜享用著烤的酥脆的餐前麵包與湯品的人,伴隨一口一口烤的焦度適中的破裂聲響,在那些粉屑與手撕的小塊一起融入攪拌的濃湯裡,艾倫便決定斂下目光,仿效利威爾先專注在當前的佳肴上。

 

  難得的了解彼此的機會,不該是來趟熱血的旅程嗎?或是一個勁地就這樣衝去海邊玩水之類的,當然能有個談天的空間更是好選擇,不過這實在比較接近女生才會想做的事,更正,是…不太像男生朋友之間會想做的事。

  晶瑩剔透的果茶在淺淡的吮吸聲中水平面疾速下降,他們同時在抬眼對上,又同時將頭扭過面向包圍大樹的那片透明帷幕,只能努力忽略彼此都映照在上頭的尷尬神情。儘管那頓午餐精緻可口,也縱使他依舊規矩的細嚼慢嚥,卻仍然讓利威爾消化不良。

 

  園區的占地很廣,眾多婚紗攝影也慕名而來取景,因此莊園內也設有不少與古堡主題遠離、區隔開的裝置藝術,細心照料的花海令人心曠神怡,至於太過老掉牙的、亮恍恍的LOVE四個大字艾倫是連想接近都不想,絲毫沒有注意到在身後的利威爾此刻有些不知所措的反應。

  踩在一個個鋪設整齊的枕木,欣賞路途盎然的鮮花,他們經過了小坡上的一座白色鐘塔,下方有個能夠容納情侶的空間,艾倫是直接越過了小造景直接往下一個小花園步去。利威爾不時瞄向口袋裡發亮的屏幕,時間一分一秒變化,好像快要接近到某個時刻,利威爾突兀的開口。

  「艾倫--」

  「嗯?怎麼了利威爾?」背對利威爾蹲下的人正在拍攝一叢色澤飽滿、開的滿庭帶有水珠陪襯的三色堇,眼神緊盯著屏幕回應對方。

  「你…不拍照嗎?」

  「哈哈、我不正在拍嗎?」他覺得利威爾的搭話有點好玩,說什麼呢自己不都在對焦了嘛。

  「不,我是指剛才的,剛剛那個鐘塔是他們這最熱門的拍照景點。」才這麼說,就看記錄景致的人怔神一下,遲疑地開口。

  「喔…嗯、不用了,我們已經走離開這麼遠啦。」

  「我們可以走回去,既然都來了,錯過有些可惜。」

  「沒關係的,況且我對那種青一色的設計感沒什麼興趣呢。」棕髮青年投以一個爽朗的淺笑,但此刻是令利威爾心急如焚,看來是怎樣也說服不了,但強迫又顯得怪異,可是自己都安排好了,完美的時刻就應該在那象徵意義的正下方才對、應該照譜好的劇本走才對,艾倫不知道,在約定好的日子前,一直以來對於情感少有起伏波動的人不斷在腦海裡演練。

  隔沒多久在前方的人驚呼著發現了一處廢棄的鐵軌,伴隨清脆溫潤的鋼琴旋律,利威爾更加委靡不振。

  原本是計畫在那個鐘塔底下,於整點時分固定撥放的90年代情歌裡對艾倫做出一個對自己來說嚴謹而完美的告白,就算會被當場送上一拳頭,自己也死而無憾了。

 

  「咦?利威爾--你在這裡等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太糟糕了啊,抬起的手想要拉住艾倫的衣領都做不到,到頭來還是說不出口,既然這樣,乾脆就當作自己青春期尾聲的一份秘密吧,好過得來不易的兄弟太過衝擊而撕破臉。

  他凝視那個格子衫的身影,與小攤車的棚子一個顏色,都是晴朗的天空藍,以及向自己小跑而來的身姿,這一年的夏季充斥著名叫艾倫˙耶格爾的人,不論是最初那門讓彼此有機會熟識的課還是之後的相處,今年不只是剛萌生的情愫結束,而是他們之間現有的一切都會結束,一起邁向一個嶄新的路途。一個沒有艾倫的路途…嗎?還真是不太敢想吶。

 

  艾倫回到黑髮青年身旁時手裡多了兩支粉紫色的冰淇淋,看他將其中一手的塞到眼前示意要給利威爾,接過時不經意的,觸碰到艾倫握著餅乾柄的指節,只是一個不小心的動作也令人甜蜜,利威爾默默訕笑自己,如果說在一切毀於一旦前還能留有這樣熹微的美好也未嘗不是段未果的浪漫。

  「沒想到這裡會有…嗚哇!好冰--」舔了一口冰涼的甜品,微甜的香草清香刺激、滿足艷陽下的味蕾,而露出一抹開懷的笑靨。

  他們坐在長椅上,艾倫後仰抵著椅背慵懶地斜靠,翠綠的星眸望向由樹蔭撒落的光暈,被緩和的刺激致使光線能夠停留在睜開的眼瞳上,它的顏色又開始呈現燦金,以瞳孔為中心流轉,詭譎艷麗,身旁的人卻因低頭錯失捕捉的時刻。

  利威爾想起,東洋的冰品文化其中一項是,以吃完的冰棒棍求得當日的運氣,好在現在手裡握的是紮實的現實,不用還去面對吃完後一個殘酷的"凶"字。繼續舔了口,嗯,是滿嘴的薰衣草香和滿溢的空蕩,像是在等待一場審判降下,他希望冰別化的那麼快,不然感覺自己的後半人生都要像那融化的液體一般崩毀。

  媽的只不過是失戀…

 

  良久,他們都沒有交談,身旁只有艾倫像小動物一樣地細碎舔舐聲,過於平靜以致利威爾錯把艾倫的叫喚當成過往回憶裡的一部份。

  「怎麼?」他看艾倫默不作聲,難道真是自己難過得太誇張產生幻覺?可是剛才確實聽見他輕聲喊了自己的名字,於是又小心地詢問一次,或許只是對方開啟話題的叫喚而已「怎麼了嗎?」

  艾倫依舊沒有回答,他看清那纖長如扇的睫毛隨著開闔輕舞,爾後一切的動作都被按下放慢鍵,青年緩緩回過頭直勾勾地直視自己的眼,那波光淋漓的瞳彩像是看透自己藏在心底的細微,貫穿肋骨與皮肉,翻攪起那埋藏兩年的波瀾。

  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它催眠、誘導自己,銀河般脈流的隱隱金輝在低語"把你心裡的話告訴我。"

 

  「…我想,我愛你。」

  等到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脫出口的話語,利威爾有些震驚難掩的摀住自己的嘴,灰藍色的瞳仁劇烈顫動,回應自己的依然是一段冗長煩悶的沉寂。周遭沒有人聲干擾,清脆悅耳的蟲鳴鳥叫絲毫沒入利威爾的耳,彼此沉默許久,利威爾的情緒其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起伏,他只是死死盯著自己鞋上打得整齊的鞋帶,完全不敢對上對方的雙眼。

  艾倫聽了那番話後只是靜靜地望著自己,沒有驚訝也沒有擅自預想的拳頭,什麼答覆也沒有,反而是更讓利威爾無所適從。

  難道,是比做不成朋友更糟的結局嗎?該不會是厭惡同性戀吧?還是,對於會做出這樣行為的自己鄙夷了?根本沒有想過要當情人吧,也是啊,既然會被他吸引那他身上肯定也有自己的一部份影子,自己就是那原先對於談感情嗤之以鼻的人,怎麼會來期待艾倫有所回應呢。

  完了,原來失戀是這種滋味嗎?嗬、還真他媽難受。

  已經接近自暴自棄的,開始默默在內心鑽牛角尖,沒想到是突如其來的一聲輕笑打破僵局。

  「呵、不應該是喜歡嗎?都還沒開始怎麼會有愛呢?」他的笑和熾熱的豔陽一般光耀,卻和煦的溫暖自己的心灰意冷,只是,沒想到率先的回答是一個不算拒絕的答覆,利威爾握緊虎口,決定繼續說下去。

  「那又為什麼不能直接跳過喜歡從愛開始?」

  這回是換青年怔了怔,一時半刻無法回答。他和利威爾之間的相處時間和其他人相比的話實在太短了,雖說與最初的印象比較,自己除了想更加了解對方並沒有任何排斥的部分。

  「我…想珍惜你…想要…一開始就珍惜你,盡全力去愛你。」

  自己對利威爾的想法又是什麼?

  一陣風帶起了落在草地的花葉,跟著揚起的栗色髮絲引起一陣眩目,隨著花辮紛飛互相摩娑的聲響,他腦中浮現的是那熟悉的、總會在自己身邊縈繞的沉穩音調。

  不管自己在哪,不論自己在做什麼,自從他們意外修的同一門課開始,不同調的齒輪開始咬合、轉動,現在想起來,如果那天他的雙腳沒有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沒有轉轍器的兩條平行軌道是不是就永遠不會有交會的一天?

  感情的生成不是要追究理由,而是不去思考有沒有理由,他就是習慣有這個人了,要怪就怪,誰叫他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

 

  「好啊。」他清楚記得,利威爾最後是問了他,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沒有任何遲疑,沒有任何猶豫,那一瞬間,他們覺得彼此似乎為這一刻等了很久了。

 

  「你剛才,為什麼沒有想過去?你發現了?」言下之意是指那座鐘塔,指自己預謀的告白,雖說不過一個小插曲,還是令利威爾好奇究竟是哪裡露出破綻。陽光不斷在變換角度,暖色的光線將他們的影子拉的修長,映在身後的廢棄鐵道上,他們各踩在雙軌的一側,覆了蓊綠苔蘚的枕木上是輕輕勾在一起的手指。

  「不是,我是真的沒想過去。」利威爾看他偏過頭看著自己,原先勾在一起的由手指變成了握在一起的掌心「至於剛剛的…嗯…大概、有這個預感,有預感…你今天會,對我說些什麼重要的話。」

  不知何時,他們將臉別過,各在道路的兩方,臉頰上已分不清是一天悄悄積累的紫外線曬痕還是彆扭的羞紅。

  「因、因為…很奇怪啊、你想,兩個男生,出來玩是到這種沒什麼人潮的地方…大概,大概就猜到了…」

  「那你、是同性戀嗎?」

  「不是。」

  「我也不是。」很多話就這麼省略了,無關性別、無關其他,是喜歡上你這個人。這對自己來說是多麼值得珍視的一個片段。

  仲夏傍晚的橘紅夕暉一層一層織成一張網鋪蓋整片天空,也一併籠罩新萌發的嫩芽,宣告即將迎接的夜幕,提醒他們快在黑夜來臨之前回到歸屬的港滬。那天回程,一樣飆風的路途,是此起彼落兩人輪番的發瘋尖叫、嘶吼,以及在利威爾腰上,緊緊環著的雙臂。

 

  「韓吉,妳推薦的地點沒讓人那麼心動啊。」雖論結果是成功的,但中間那讓自己捏一大把冷汗的插曲還是該跟臭四眼抱怨一下。

  「哈、你這是過河拆橋,抱得美人歸順手打媒婆啊?!講傻話嗎你,前提是女人啊利威爾。」韓吉由原本癱軟賴在椅背的樣子挺起身,一手支在下頷挑眉,對於當初沒老實交代全部細節的自己露出作弄的神色。

  誰知這回是想藉機酸人反被嗆,本是打壓人的角色現在反被人嘲弄,頭一遭,對於韓吉語出自己這個率先背叛朋友們自顧自脫離單身的臭傢伙,利威爾紅著那張天生兇惡的壞人臉,完全無法反駁。

  「嘁…」難得的,在面對韓吉指著自己鼻子拍案大笑到跌在地上打滾全然站不住腳,掩飾地側過身將眼部隱藏在掌心裡。好在當時咖啡廳沒有認識的人…

 

***

 

  「歡迎光臨--…诶?!」讓在翻找貨品時如一的喊著招呼,由櫃台下起身沒想到是利威爾「有事情找艾倫那傢伙嗎?」

  「沒有,只是來買包菸。右邊藍格。」只是來買菸何必跑來這裡呢?他記得利威爾的住處不是這方向。

  「诶--利威爾!你怎麼會過來?」原本正在補貨上架的人要來前臺拿東西,誰知看到利威爾後就一把抓著對方的手腕拉到後邊去了「讓、你先顧一下啊,拜託了。」

  瞧這小子,朋友一來開心的眼睛都亮的要比天上的星星璀璨了,將工作都推給我,下次不從他那敲點好處對不起自己。是說那個利威爾願意給人這樣拽的啊?艾倫的力道不小,有時候自己也會被他搞的脾氣上來,但是剛剛利威爾那付樣子,看不出原來不是那麼兇狠的嘛。

  他聳聳肩,繼續在這骨感的現實中奮鬥,直到迎接一天的尾聲,每日期待的下班時刻。

  「今天辛苦了--嗚哇、好累啊…」艾倫一邊說道一邊使勁向上伸展自己的身軀,骨節發出與空氣摩擦的劈啪聲響。

  「哈哈,記得回去別打電動啦,我去倉庫一下。」

  「哦。」再累也還是想打個一場嘛,敷衍了阿爾敏,他走回櫃台內與讓做最後的清點,在讓隨口問了利威爾何時離開的才想起原本該做的事「啊!」

  「--搞什麼啊!」被艾倫在耳邊的一聲驚叫令讓是硬生於原本還未寫完的最後一筆劃整個畫岔了出去,工整的筆跡多了突兀的一撇。

  「對了、讓,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和阿爾敏。」

  「唉…什麼事?」他嘆了口氣,認份拿過立可白塗去那一大條污漬,翻了翻白眼面對那絲毫沒有自覺老是惹麻煩的罪魁禍首。

  「就是、很重要的事…等一下…」

  「什麼啊?阿爾敏還在忙你就先跟我說吧。」原先還有些沒好氣低頭仔細核對的人無奈地挺身,順便揉捏自己微微痠疼的頸子。

  「不行!要一起說!一定要一起說。」到底是什麼事要如此大費周章,看艾倫這樣吊人胃口讓終於不耐煩地搔著後腦勺脫口而出。

  「哈?什麼事情這樣扭扭捏捏的,別告訴我你交了女朋友啊…」見沒有反駁的詞句,還在抓饒頭髮的人睜開一眼,就看艾倫頭是越低越下去,臉上似乎開始羞紅「喂喂!不是吧?!」

  「是…但也不是,你只猜對一半。」艾倫撇了撇嘴,輕輕咬著下唇,扭過頭掩飾那頰上有越燒越烈的趨勢。

  「什麼跟什麼對象是誰你直接明講就好了你這混蛋!」他媽的是哪個可愛的女生被釣走了還讓人害羞成這樣,還是說其實是強勢的大姐型才會讓這傢伙有點蹩腳的害臊?總之有女人就是有罪!艾倫˙耶格爾你這…

 

  「是利威爾啦。」

  「………哈?」

 

  阿爾敏從倉庫出來時正好被讓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驚的手一鬆,文件全灑在地上。

 

  「What the fuck!」

 

 

 



***
TBC 日後會在這裏慢慢更新喔~


至於公告嘛~

大概也算一個小小的尋人啟事(?)

這次沒有報攤,完全是太太們給予寄攤

本人只有在D1出現,但太太說D2收到了糖果

在這裡鄭重說聲抱歉,忙於工作且住外縣市,也不好意思再麻煩太太處理

然而我是相當了解那種希望可以確實收到禮物心意的念頭

沒拿到實體但我收到心意了,最近正困在自己的死循環,謝謝你讓我知道有人喜歡我的故事

不過作為一個產出作品的人,不可能全仰賴他人認同維生,但高興是一定會有的,所以謝謝你讓我知道

沒什麼能給的,我不敢說有把文寫好,嗯,謝謝w(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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