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的殞落|焚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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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大寫三:hunlongy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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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艾】Ominous

*神父x墮天使後裔

*架空

*the gazette- Ominous

*部分信仰相關無任何貶意

給年初生病的自己熬湯補身子 O<<

和這篇【利艾】叛神之殿 算是對應給自己補足八


 

 

黑影滯空,下一瞬撲倒了不利於行走的神職人員。

 

「不是說過別這樣了嗎。」

 

神父懷裡,聞言抬起頭的人僅是浮起一抹好看的笑望著。

他擁有俊美清秀的外表,後背卻是兩面湛黑。

他起身撢了撢長袍,偕著模樣看上去比他年輕的人進到主殿。

他們在教堂裡,不祥之物躺在神父的腿上,聽著聖歌,呼吸的頻率在莊嚴的曲子下漸漸平緩。

 

 

 

 

 

  那個季節讓利威爾很不好受,下了很久的雨天空不見放晴的跡象,厚重的積雲由灰黑變得更加深沉,看來想著手處理那些需要風乾的一大籃家務還有得等。

  天曉得沒有陽光的洗禮讓他多想一把火燒了那些潮濕的要發霉的衣物。

  連日的降雨看來今天不會是那幸運雨停的一天。他將原先打開換氣的窗子闔上,直到最後一扇,他都沒聽漏了外頭滂沱的雨聲裡隱含的騷動。

 

  “千萬不能讓他逃了!”

 

  “燒死他!”

 

  今天果然是個吵嚷的日子,他沉靜的將玫瑰念珠收進袖裡,瞟了眼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小傢伙。

 

  闖入聖殿躲雨的不速之客,是有著人類外貌的孩子,全身都淋濕了正瑟瑟的發抖,和男人四目相接,看見神職的象徵,便抽出利刃對著他。

  打顫的尖端向著自己,看見身負的小翅膀,男子一眼就認出來了,面對此等弱小的邪物,本該朗誦幾句就能將其打的支離破碎,但利威爾卻沒那麼做。

 

  「哼、明明還這麼小卻知道要反抗?…還不賴…」

  他輕哼了聲閉上眼,轉身離去,小傢伙第一次不是很明白,到底是該殺還不該殺。

 

  見利威爾不理他,也就不假思索靠在其中一座長椅後,他跑累了,為了躲避人類的追捕,他不懂為何一出生在這世上就在逃,甚至不知道是怎麼降生的。

  連續奔跑了好幾天好幾夜,所到之處皆會高舉火炬圍剿他,唯獨這裡,他確信,總算可以休息了。

 

  烏亮的羽毛也弄得滿是塵埃灰撲撲的,肚子又餓,別說上好的人類靈魂了,他連血肉都吃不得,沒想到自己虛弱的,連男人低吟的歌聲也令自己圓亮的金眸泛起水光。

  力量在流逝,漸漸地,始終握在手裡護身用的小刀落在地,孩子就這麼暈厥在椅腳。

 

  本專心致志於歌頌的人聽見咚的一聲脆響停下當前的事,蠻不在乎身份與那一身的泥濘將人攬進懷裡。

 

 

 

  奔跑的那幾日都在下雨,天色暗的可以又折騰,想飛無奈羽翼不夠豐滿,不敵大雨的侵襲,只能在土地上以雙腳和人類相抗衡,因此面對許久不見的晨光,孩子相對也起的早。

  不過一睜開眼,接收到的事物就令他瞠目結舌。自己躺在一張潔白的大床,身處一室的純白,白色對他而言空洞、不具威脅,僅是一種冰冷、虛假縹緲的色彩,但他第一次睡在可稱得上奢侈的軟墊上。挪動身子,腳踩的便是舒適的地毯,這才看清了自己也被換上一身乾淨、簡便的民族服飾。

 

  推開沉重延伸到天井的房門,是一道古老幽暗的長廊矗立在眼前,他循著在耳畔迴盪的聲響來到盡頭的廳堂,瞧見黑色長袍的背影,他悄悄躲在門扉之後,裡頭的人沒有迴身,卻精準的捕捉到孩子的蹤跡。

 

  「過來吧。」

 

  孩子驚愕的顫抖一下,目光對上男子的銀灰瞳彩,平靜的像是冰川,不同於那些人的狠戾凶光,鼓起勇氣慢慢靠近,走近聖殿中央,這才看清男子的身後是個祭壇,上方擺滿有些刺目的白蠟燭、疊起的蜜餅、幾盞金杯。盡是些令魔物作嘔的東西。

 

  讚美神祇的事物對他們來說是勢不兩立的存在,他睨眼瞥到男人將一只金杯放到木桌上,拿起小刀利索的就往掌心劃了一口,他有些驚訝,一部分是為美艷的鮮紅色懾服,一部分是這位神職人員的行為。

 

  斟了近滿杯,果真如期的遞給了眼前的孩子。

 

  「為什麼…」

 

  「沐浴恩澤,是不論對誰的。」

 

  「我不要!我才不屑那個什麼神明的眷顧!」眼前的張牙舞爪顯得無力,與其說他是盛怒的邪魔倒比較像是一隻炸了毛的小獅子。

 

  「你想死?」

 

  「那是上帝的施捨我寧願去死。」

 

  「果然是善於說謊、哄騙人類的生物…」他湊近到孩子跟前,長袍的衣襬深沉的令人窒息,就算身為墮天使的後裔,也不禁畏懼「你真心求死的話,就不會想要反抗,也不會逃那麼久逃到這裡。」

 

  暈染暗紅的手心撫蹭孩子的臉蛋,還很幼小的惡魔竟也開始動搖,儘管誕生的韶華與同類相比還稚嫩的可以,但他還沒遇過這樣的人類。這男人,恐怕遠比同類、甚至比自己要更加來的使眾生不寒而慄。

 

  「還真是一對漂亮的眼睛啊。」

 

  孩子說不出口,但他想的是,男人的眼睛也很漂亮。

 

  「那當作我個人的選擇總行了吧?我只是分了一點我的血給你,因為我還不希望那麼難得的色彩黯淡下去。這理由…你就接受了吧。」男人勾起嘴角,那笑靨有那麼幾分狂娟的意味「反正沒有損失不是?」

 

  晶亮的燦金眸子裡多的是不安,不穩定,但容易操控。縱使是魔物,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個孩子,孩子在這樣的唁語底下愣神的點頭。

  沉重的金盞被捧起,仰頭是順著液體咕動的頸部曲線,沿著唇角韞開的紅像是點綴在白花上的一點硃砂,聖職者的血對於惡魔而言是絕佳的上品,本就妖豔的瞳彩開始浮現王朝盛世般的鎏金,皮膚也稍稍紅潤起來,但比起一般人,他還是顯得相對引人注目。

 

  倏地,孩子削尖小巧的下頷被男人不甚溫柔的以虎口箝制。

 

  「嘖、看來是連用餐的禮儀也需要教教…」被抽出的手帕一把抹乾淨那沾上污血的嘴角,小傢伙被他粗魯的動作弄得頻頻嗚咽。

 

 

  「叫什麼名字?」不留消化的餘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男人的聲音很好聽,輕輕抬個尾音,連惡魔都給勾的神魂顛倒。

 

  「艾倫…我叫、艾倫。」

 

  「衣服看起來還行嘛。」他自顧自地打良前夜為艾倫換上的全新衣物道「我的衣服你是穿不合身了,臨時上市集隨意挑了幾件,沒想到還挺剛好的。」

 

  「聽好了,艾倫,在我這居住是要幹活的。你們幫人實現願望也是要交換條件,這樣的要求很便宜吧?」不待人回應,男子就這麼替孩子決定了,事實上也容不得艾倫選擇,以他現下的情況,留在教堂裡的確是最好的藏身處,又有誰會料到邪魔會躲在距離上帝最近的地方呢?

 

  神父說他叫利威爾,他低聲了句跟上,面對一屆惡魔還真是孤傲,不過,艾倫卻不討厭他。

 

 

 

  利威爾是艾倫見過最虔誠的教徒,雖然越虔誠也就越讓他感受到蝕骨的灼熱,但接受過他的血液也就中和了痛楚。

  平日他去城裡布施,艾倫就負責打掃聖堂內部,只要男人外出,他會記得將大門鎖牢,因此不擔心有人入內撞見艾倫。

  偶爾,有前來祈禱或是請利威爾驅魔的信眾,艾倫算是頭一次有機會聽清他們的祈願,一對農人夫婦他們的女兒被邪魔附身,已經被處死了,明明是懼怕病症還硬要藉詞嫁禍。

  可惡魔降生來蠱惑世人卻也是不爭的事實,這樣一出生就被迫身負不想要的罪名,在夾縫掙扎欲擺脫泥沼,想要活命、想追求理想的自由、想要脫離命運的掌控。

 

  直到利威爾在躲在大門後偷看的自己眼前殺掉與自己身份同種的其他妖魔…

 

  溫柔慈愛的神父頰上是潑濺的烏黑穢血,毫無情感波動的表情也顯得冷漠,那神情讓艾倫陌生又熟悉,惡魔殺死人類時也是差不多的,一報還一報,利威爾有那樣的眼神也是理所當然的。

 

  孩子緩緩地邁出步伐,不時盯著自己顫抖的雙足,等到視野裡出現那乾淨的絨布鞋尖,他抬頭直視著那雙水銀般飽滿的狼目,問出,他尚且年幼就已經意識到的不協調。

 

  「利威爾、我是什麼?」

 

  「惡魔。」

 

  「惡魔又是什麼?」男人答覆得越是平淡,擰住胸口衣料的手就扯得越緊。

 

  「不該存於世的邪物,是我們驅除的對象。」

 

  「…這裡,一直都很痛…」他懵懂撫上人類心口的位置,他不懂那裏沒有傷為何會隱隱作痛「我不要了,你拿去吧…」孩子悲傷的說著,黑色的液體由眼眶溢出、無法抑止。

 

  如果說他們終歸只有一死,那麼由當初那拂過臉頰的熱度親手了結,或許還能賦予一份意義。

 

  「我要留著它,你真不要了,就拿我的將它填滿。」男人抱住了幼小的身軀,本是哀戚詭異的嚎哭在耳邊化作心碎的嚶嚀。

 

  墮天使一哭泣,現實將與黑暗翻轉,就連白晝也將與夢魘共舞。

 

  利威爾托住孩子的下身,手覆上湊在頸窩放聲抽泣的小腦袋,心裡盤算該把兩人都沾染上的血汙清洗乾淨,殘暴手刃的臂彎輕輕落在小墮天使的背脊,一下又一下的引領他進入夢鄉。

 

 

 

  他安排艾倫睡在款待賓客用的房間,金碧輝煌,多的是信徒進貢的奢華物品。自己則簡居在狹小的陋室,雖嫌老舊但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一組床舖、木櫃與一旁疊滿卷宗、牛皮紙,一瓶墨水與一支鵝毛筆的書桌便是一切。

 

  每每狂風大作、打雷的夜裡,他不要一個人睡在偌大的空間,搪瓷裸足急不可耐地奔跑在冰冷的地面,最後鑽進利威爾的床鋪裡得以取暖安眠。

 

  意外,很膽小的邪物。

  這是他給艾倫偷偷下的評語。

 

  有些話,習於撒謊的惡魔也深藏在心,深怕一出口就會破壞現在的一切。雖然不懂自己有哪裡是值得利威爾這麼做的,至少現在,真的不會再擔心受怕了。

 

 

 

  男人代理天父降下神諭固然得到不少實際的回饋,但生活依舊簡樸,日後艾倫才得知,原來男人足夠過活的積蓄全數拿來用在照護城裡一些失去家人無依無靠的孩子。

 

  雖說是幫助艾倫躲避追捕,但永遠讓人避不見日也不是好辦法,他開始訓練孩子試著將還小巧未有變化的羽翼收攏,這麼一來套上請裁縫師量身訂製的緞袍也就不可能察覺他與一般人的差異。

  他帶著艾倫認識其中在戰火失去家人的孩子,論模樣他們算是同齡,艾倫很快就和金髮男孩和黑髮女孩打成一片,也間接鞏固,在他人眼裡,艾倫也不過是利威爾神父底下孤苦伶仃的幼兒的意象。

 

  日子平淡的像是淨土的花園一般寧靜,男人視他如己出,如同捧著每天儀式用的金盞那般呵護在手,在艾倫大一點的時候,利威爾仍像初識時那樣將人抱在懷裡,長了點身高,但體重依舊輕如鴻毛,或許隱含著他飛翔於空中的本領,可一旦到了那時候也就代表,教堂對於他將不再賦有保護的作用。

 

  指尖順著一根根分明烏亮的羽毛,神父漫不經心的悠悠啟唇。

 

  「有一種古老的傳說是,拔去你們的翅膀就會除去力量了,但相對的…那是從地獄重生過一回的疼痛。」

 

  「所以,利威爾你也…要這樣對我嗎?」

 

  「你說呢?」抬高的尾音有著他特有的輕佻,利威爾並不全然像其他神職人員那樣一板一眼。

 

  艾倫沒有掙脫懷抱,倒是偎在男人肩頭,感受利威爾那隻拂上翅膀連接肩胛根部的手,能就此弱化成為凡人成全殊途的邂逅,哪怕是要經歷痛不欲生的過程,這條命早是他的了,想要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也心甘情願。

 

  良久的靜謐,只剩兩個同步的心音。突然間打屁股的舉動嚇的艾倫一個機靈,聽到那短促的哼笑,孩子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利威爾一點都不像那些傢伙…」他鼓著頰有些氣惱,所指正是那些一點風吹草動便大肆掃蕩的獵魔者,不論精靈女巫、不問種族。

 

  「為何?」

 

  「他們雖然是我的天敵但應該不會做你這種事…你…比較像我們…」

 

  「你錯了艾倫,我是人類。」人類的慾望和貪念是遠遠超乎想像的。就算是墮化者,恐怕在跟前也不過滄海一粟「所有人類都是這樣…很狡猾的。」

 

  他在小墮天使的額頭印上一個吻。

 

 

 

  時序推移,艾倫也從孩子的樣貌長成了十六、七歲的年紀,首當其衝面臨到的問題便是,豐厚的羽翼再也藏不住,他也沒再和那些孩子有所聯繫,就連他與利威爾的關係也開始產生變化。

 

  稻穗已經收割完畢、金黃的麥田很快又是一塊塊犂平的土地,家家戶戶都開始儲藏,已是凜冬將至的季節。

  艾倫乖巧的如一完成每日的課題,衣服都舖整曬在陽光下、抄寫的經文都被疊齊,在無人的深夜,他才會飛入鄰近的深山裡獵取,為了給男人加菜。

  不料不知怎的,不管怎麼做,利威爾都不在如當初那樣讚許他,隱含著一股悶火,就連近似討好的行為在被發現後也只是換來一頓責罵。

 

  或許不想打壞的平衡也終究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只是沒想到在沒準備好的情形下,它們總是來的特別快。

 

  長大之後,利威爾都給艾倫穿著自己的棉袍,若擋去身後那兩面大的足以遮天的純黑翅膀,他的外表就是一個美顏絕世的男兒,白皙的膚色、修長的雙腿,勻稱的肢體…

 

  論相貌,無分男女,他匹敵當今的金雀花--專進奉給王族賞欣、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想弄到手的玩物。

 

  因此他想過是否是利威爾多少有神職上的顧忌所致,惡魔確實有這方面的本事,所以他也試過用魅惑的方式修補與利威爾不知何所起的關係裂縫。

  無奈自己的姿色根本觸及不到他的屏障,在室內短暫置空的移動到他身後,環住頸子的撒嬌也被男人硬生扯開。

 

  他已經不在乎自己身為墮天使的尊嚴了。

 

 

 

  這一天,利威爾進城裡特別久,久到傍晚還不見他回來的身影,艾倫無聊,也就把平日早被男人保養得宜的儀式用具拿過一一擦拭。

  與聖物接觸到的皮膚微微生煙、斑駁,又隨即生成新的表皮,對於在教堂裡成長的他,這點程度的咒縛已是小菜一碟。

  他慵懶的,像極教堂另一位主人似的打點,一切都行雲流水,將擺放在高臺上的經書闔上,想著固定日子裡,會有個男子站在這裡朗誦,聲音不大,卻能清楚的迴繞在整個大廳裡。

 

  沈浸在往常裡的時間沒有很久,它被突然出現在艾倫身後的人終止。

 

  「這是在幹什麼?」一方面可能是艾倫真的太過專注,以致於男人突然出現在這空間他竟完全沒發覺,著實讓他嚇了一跳。

 

  「利威爾?你回來了…我才在擔心…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我是在問你那是在做什麼。」男人的語調冰冷,但艾倫刻意忽視的趕緊回答。

 

  「哦、這個,就是因為等你等急了所以才--」

 

  「你還當真你是人嘛?」

 

  「是看你幼小當成幼崽飼養好玩的,哼、沒想到…」利威爾扯著嘴角,不復以往的珍惜,逼近艾倫最不願看到的那種醜陋嗤笑「因為一點溫柔就妄想自己也能擁有愛了嘛?噁心的邪魔…」

 

  從利威爾放過他那一刻起,他就打從心底不了解人類,直到今天,他依舊參不透,也搞不清曾經被填滿的胸腔為何因為幾句話而空蕩。

 

  「在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快滾出我的視線範圍…」

 

  如果不照做呢?就像那些連夜清洗的殘骸,將我打成那般粉碎嗎?

 

  可惜這些話沒待他出口,身體比思緒先一步做了決定,飛離了教堂,瞬間就消失在小村的中天。

 

  男人發神的凝視艾倫離去的方向,沒了剛才的狠戾惡毒,僅存似是積累已久的倦容,無以傾訴的寂寥,對著能夠蟄伏的暗處用盡力氣嘆道。

 

  「這樣,你們滿意了吧?」

 

 

 

  他倒臥在寸草不生的荒蕪曠野,同礫石那般風化、消蝕。

  沒有攝取補足魔力的來源,持續任憑其流逝,除了利威爾的血,和那些他煮的,自己根本嘗不出味道的人類食物,他什麼都不想要。

 

  等到他能夠起身,第一件事便是行走,他是清醒的但意識卻是混沌,荒野成為草原,成了密林又成了遠處尖峰白雪皚皚的磐石。

 

  他是魔,可他弱化了,他虛弱的連身軀都能感受寒風的蕭瑟、刺骨。

 

  陰森蓊鬱的群峰間最是魔物的聚集所在,但沒有任何事物靠近他,世界靜的像是壞了的音樂盒,無聲、崩潰…

 

 

 

  「艾倫…是艾倫嘛?」直到有人喊著他的名諱,這才如夢初醒「沒事吧!為什麼全身都是血?你哪裡受傷了?」

 

  什麼血?

 

  無意識的,他拿周遭聚集的魔物大開殺戒,吞食同類是他們會有的行為,可腥臭的血肉滿足不了墮化的神祇。

  眼前驚慌失措的人類女性,他是消化了多時才意會過來,她是兒時,利威爾帶著結識的女孩。

 

  「是的,是我。」

 

  「真…真的是艾倫…」黑髮女子輕輕摸著他微涼蒼白的雙頰,幾乎是上前的那一刻,眼眶頓時溢出兩行淚水,沒想過能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面。

  原來在利威爾捏造艾倫已被富有人家收養,就此別過的時光裡,形同手足的幾人早已離開那座城隱居山野,過上自給自足的日子。

  對談的過程他才肯定,對方似乎看不見他的真身,剛才的暴虐中魔化尚未復原的手此刻是一對駭人、佈滿鱗片的利爪,那樣粗糙可畏的手覆上了女子卻不見她反抗,手心臉頰傳來的,是人類的溫度。跟利威爾的一樣。

 

  在女子沒有留心的地方,周遭開始慢慢圍繞幾近看不見的粉塵,空氣中充滿甜美令人開心的味道,面對艾倫奪目的金眸更是無法挪眼的癡迷,惡魔勾勾手指便催眠竄改她今日的所見所聞,一身的血汙僅是打獵的痕跡,然而此地不宜久留,他該走了。有那榮幸,那來日必定再見。

 

  他善於洗腦,暗示女子在天色昏暗前回到安全的住所,並施了點魔力好讓其他邪物無法靠近女子和她的同伴,至少,這是他唯一能做的;至少在人間,他也有不希望被傷害的人們。

 

 

 

  說是豢養也不為過,他習於男人的教養。

  一身狼藉使他不自在,好不容易尋覓到清澈的冰川洗淨。悉看自己的外表,那些身旁有利威爾陪伴的晨起洗潄,他清楚自己的長相,只是此刻漣漪漸漸平息的水面所浮現的,是與自己認知完全相違背的臉孔。棕色髮絲間不存在的一對尖角、亮綠色的眼睛、猙獰的獠牙與神色。

 

  你是什麼東西?

 

  那是剛才的螻蟻最後的悲鳴。

  冰水浸潤眼角,侵透腐蝕大半的骨骼,逐漸跟著冷卻的軀體突然流竄起原不屬於自己的熱度。

 

  他的表象衍生至此,是利威爾給予的新生。

  他並非發自內心要驅趕自己,不是生厭不耐更不會是那些殘酷的謊言,而是如果艾倫被其他同類得知與死敵廝混,他將沒有容身之處,不是人類的他,將也不會是位惡魔。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麼簡單的事…」

 

  如果,自己將什麼都不是,

  為了利威爾,他甘願什麼都不是。

 

 

 

  是第幾個月亮升起的時候?又是第幾次暈厥被潑水冷醒的?

  他的雙手被高高吊起,雙腳被綁上石塊垂著,不知在廣場施行了多久的虐行。神職人員包庇邪魔等同無赦的死罪,白天他被掛在廣場示眾,亂石沒將他砸死不知幸或不幸,這口氣沒嚥下,後頭就是凌遲等著他。

  割得血肉模糊的雙腿曝曬在烈日下已潰爛殘疾,可疼痛不足以抹滅信仰,在他默默禱念,不時會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浮現在腦海裡,在靈魂回歸前,沒想到是希望還能與他見上一面。

 

  隔著自額角流淌乾涸的血,是他魂牽夢縈的臉孔,好看的臉又掛上了兩道黑色淚水,那雙耀眼的燦金便是上帝的救贖。

 

  已經入夜了,周遭的火炬熄了,就連遠處的一丁點燈火都不見蹤影,方圓百里靜的沒有半點聲響,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身體不再沉重,腳也不必在鞭笞下行走,直到熟悉的景緻映入眼簾,回神,他已經在教堂裡。只是整個建物僅剩斷垣殘壁。

 

  用來跪拜向上帝祈求的殘破雙足,用了一整個城邦的性命作為代價,最後千言萬語全數匯聚為一個帶有血味的吻。

 

  「真是,你怎麼還回來…」

 

  「利威爾、利威爾……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了,你別想趨走我!」

 

  「嘁…隨便你了…」他收起巨翅,縮在利威爾的大腿,淚水沿著側頰,一路到達膝踝。

 

  「蠢貨,沒看過這麼笨的惡魔的…」

 

 

 

 

 

 

 

 

 

 

  人說,山嶺上向著東邊的地方有一處小教堂,那裡有非常多迷途的孩子,照護他們的是一位腳微頗的神父,以及一位帶有稀世金眸的少年,傳聞長袍底下,是相貌猙獰的黑甲附著,而也有山腳下的住民錯看少年的背脊有後裔的象徵,可旋即風過無痕。




***

去年年尾歷經蠻多破事

年初又遺失手機內所有文檔導致我一口老血…總之直接大病一場

導致蠻多訊息都先擱置

好不容易徹底的休息期間反而開竅了死腦子

今年也會慢慢更文

點文和留言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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